
保密局天津站站长吴敬中确有其人;但文中提到的那些“站内四中校”的历史原型就复杂得多了:余则成并非单一人物的翻版,至少揉合了几个人的特点;李涯也不是一个人的原型;至于马奎、陆桥山之类自以为了不起的中级特务,历史上类似的例子在军统(保密局)里并不罕见。甚至有些曾经位高权重的人物,也会犯下高估自己、低估对手的低级错误——沈醉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。
沈醉曾自认为在军统内部有广泛人脉,靠着在特训班培养的一批徒弟,甚至幻想着能与毛人凤抗衡,把毛挤下局长的位置。他曾参与帮助毛人凤排挤掉原局长郑介民,认为自己会因此被重用:先做办公室主任、再当副局长,最后坐上更高的位置。理想丰满,但现实很残酷。戴笠遇难以后,沈醉失去了最牢靠的靠山;那些一度称兄道弟的“门生故旧”在关键时刻纷纷隐匿;当毛人凤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就把沈踢到云南时,沈才彻底明白,人心可向强者倾斜,而不是向他。
相比之下,毛人凤的手段更为老练:他不必大动干戈,只要用一句话、一记暗示,就能让对方陷入万劫不复。沈醉心有不甘,却又下不了狠手——这正反映出他与毛人凤之间的差距。沈醉能咬牙切齿,却比不上毛人凤那种笑着把人送上绝路的从容。
展开剩余77%马奎和陆桥山犯的错误,与沈醉有相似之处,但情形更危险。马奎曾做过毛人凤的保镖;陆桥山则与郑介民有牵连。这两人都把自己的地位估计得过高,以为靠着某条后台就可以在高层权力争夺中安然无恙。实际上,天津站是毛人凤与郑介民争夺的一个重要据点,马、陆两人在那里绝不会同心协力——他们更像棋盘上的小兵,被上面的操盘者随时弃用。
吴敬中看得很清楚。他知道马奎与陆桥山各有后台,彼此也不会同属一条裤子,所以他们之间必然会互相倾轧、互相试探。果然,马奎试图潜进吴敬中的办公室搜集所谓“贪腐”证据,结果落入吴的设计;吴反手给马奎戴上“峨眉峰”的帽子,把他推进了绝境。陆桥山看似精明地策划“半路误杀”,却早在吴敬中的安排之中,而这一切在事后又与毛人凤事先打好了招呼——所以陆桥山轻易就被牵着走。
历史上的叛变与供述也给这类人物的命运增添了复杂性。马奎在抗战中一度被七十六号逮捕后招供,这在军统内部被视为叛变的污点;戴笠与毛人凤对“叛徒”极度厌恶,陈恭澍、王天木等人的经历,就足以说明戴笠对叛变者的零容忍态度。因此,毛人凤绝不会长久留用有叛变记录的人,马奎在他眼中只是一颗暂时能用的棋子——用完就丢。
更重要的是,权力与利益在军统内部是密切交织的。调查吴敬中,实质上也可能牵扯到毛人凤自身的利益;那些被称为“贪腐证据”的背后,往往有多人的名字。马奎自以为凭着与毛人凤的旧交就能和吴敬中掰手腕,但他低估了吴手中的资源和影响力。吴能动用的人脉、能筹得的好处,远超过一个中校所能比拟的“私人感情”。
毛人凤在利益和人事上就像一位精明的商人:他会算账,知道谁对自己更有利用价值。跟吴敬中相比,他宁可抛弃马奎这种“陈旧的信任”,也不会为之多做留恋。于是,当吴敬中决定让马奎和陆桥山“消失”时,毛人凤心领神会,顺势而为,既不为他们流泪,也不为他们抱打不平。
至于郑介民的角色也很微妙。他与吴敬中有历史交情:两人曾在莫斯科中山大学有交集,后来在中苏情报所任职时一个做所长、一个当总务科长,这种曾经的同窗与旧部之谊,让郑在某些事件上对吴有所包容。吴敬中没有把陆桥山直接处决,也在某种程度上是为老同学“留面子”;而郑介民放任不问,也可被理解为同窗之间的一种隐忍。
吴敬中的高明,还体现在他会“投其所好”、结交各路势力:戴笠喜好古玩字画,吴会准备“好东西”;毛人凤当官时生活清贫,吴能献上丰厚的“礼物”;郑介民喜欢体面的西装,吴在出差时带回几套名牌给他。正是这些看似世俗的交往,使吴能在不同局长之间游刃有余,不管上级如何更换,他总能保住自己的一席之地。
而那些没有这种“社交资本”、观念上自以为正直但手段单薄的人,像沈醉、马奎、陆桥山,最终都因为介入超出自身身份的权力斗争而付出代价:他们低估了制度、低估了人心、低估了利益的驱动。沈醉曾以为只要胸怀正义、结交门生,就能在权力更迭中站稳脚跟;马奎、陆桥山则以为靠着一点后台就能掀起波澜。历史告诉我们,真正的权力技巧,不只是勇气与忠诚,还要有对形势的清醒判断和对人性的深刻把握。
简而言之:在权力的棋盘上,位置决定命运。那些把自己看得过高、试图用低位触碰高处的人,往往会被无情地碾过;而懂得投机取巧、善于经营人脉的人,哪怕手段世俗,也更容易活得长久、稳妥。吴敬中正是那类善于在复杂局势中自保的人物,他能与不同阵营找到共同语言,把变数变成自己的资本,而那些不识时务的中下层特务,最终难逃悲剧性的结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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